尸体搂在臂弯里,阖上眸子,一如多年前的那晚,人还是那个人,感觉却截然不同了。曾经的炽热如火沦落为眼下的寒凉似冰,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眉笔,替她细细描了起来,直到眉如远山黛如墨,他才满意一笑,抱着她,进入了梦乡。
“小姐,当心,这里有水。”紫兰扶着桑飞燕,跨过一个水洼,她的另一只手里,拧着一个食盒。
因脸肿的缘故,桑飞燕蒙了面纱,她伸出手:“给我吧,马上就到了。”
“是。”紫兰将食盒递到桑飞燕的手上,又掏出帕子将鬓角的汗擦拭干净,露出一副轻松万分的样子。
桑飞燕摸了摸左手背上的一片红痕,紫兰眼尖儿地瞧见她的动作,谄媚道:“小姐对二老爷真是孝顺,所有的食材都是亲自挑选,亲自清洗的,这汤先用大火炖半个时辰,再用文火熬两个时辰,自始至终小姐都守在一旁,下灶时身子虚弱,两眼发晕,烫伤了手,这孝心日月可鉴。”
桑飞燕仿佛根本没有听到,只调整了一下表情,穿过灵棚,进入灵堂,刚欲开口唤“父亲”,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,桑楚青的轮椅上连个人影儿都没有!那么,母亲呢?母亲不是应该也在这里吗?
桑飞燕的心里开始不安:“父亲!母亲!”
仿佛听到谁在叫唤,桑楚青从睡梦中悠悠转醒,心中大骇,这般模样若是被女儿看去该如何是好?
桑楚青啊桑楚青,搂着一个死人依旧能睡得这般香甜的,整个南越恐怕都走不出一手之数。
桑楚青正在思付如何应对之际,桑飞燕已然剥开恐惧,窥见秘闻。四目相对的瞬间,似有天雷炸响,二人都从对方的眸子里捕捉到了浓浓的震惊。
桑飞燕瞠目结舌,父亲,父亲怎么睡到死去的大伯母的棺材里?还亲热地抱着她?那是他的大嫂!那是一个死人!
“飞燕,我……”眼见为实,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吧。
桑飞燕的喘息渐重,她勉力抑制住心底的惊涛骇浪和羞愧难当,美眸中似偷了一瓢天水,有着怎么流也流不完的泪:“父亲,你……你太让我伤心了!”
语毕,她将食盒放到一旁的案桌上,抬起左手拭去泪珠。
此时桑楚青已爬出棺木,一眼就瞥见了她手背的烫伤,逡巡的目光扫过案桌上的食盒,心里愧疚无比。
“父亲,今晚就由我来送大伯母最后一程吧。”桑飞燕对外面的紫兰吩咐道,“送我父亲回去,今晚我来守夜。”
桑楚青自认理亏,不欲辩驳和反抗,任由紫兰推着他离开了灵堂。
案桌上檀香缭绕,灵堂静谧得只剩下桑飞燕不太均匀的呼吸,她娇柔的面庞上仿佛被敷了层色彩不一的妆粉,美的同时,又有些诡异。
“呜——”
桑飞燕的眉心突然一跳,纤手紧握,是风吹的声音?是风吹的声音!
“呜呜——”
一声清晰的哀戚长鸣,像小孤狼的呜咽,又像女子的哭泣,瞬间划破桑飞燕的脑海,绕啊绕啊,飘啊飘啊,一直落进了她的灵魂最深处,打开一把名叫“恐惧”的锁,霎时,她双腿一软,吓出了一身冷汗。
“啊……咚!”棺木里发出了一声极微弱的叫唤,以及不太响亮的捶木之声。
诈尸?不可能!
“咚!”
又是一声!
桑飞燕循声望去,只见一只手赫然搭从棺木内探出!
“啊——有鬼呀!”桑飞燕惊跳如雷,瞬间炸毛,恐惧像山洪暴发,强势轰袭着她脆弱的小心脏。她吓得六神无主,拔腿就跑,刚跑两步就被裙摆绊住,摔了个嘴啃泥。
她一边爬起,一边忍不住偷偷回望了一眼,这不看还好,一看,直接魂飞魄散!
大夫人身穿白色衣裙,披头散发,看似慢条斯理、又似飘荡诡异地从棺木内爬出!她一眼瞧见了桑飞燕,朝桑飞燕探出手,尔后,一步一步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