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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回下(2 / 12)

,见母亲病不得好,几次请大夫看诊,都只管往贵里用药,一时家里积蓄就花费尽了;及至儿女又病,便只得将原本预备乡试的路费用度先挪出来救急。亏得他自中秀才后,便在南塾教授童子声律一门,这年章望做寿、清明、端午,都有双份的东西节礼送到学里派给塾师,几次解了燃眉。只是眼看乡试日近,家人之病不见好转,而箱橱囊袋已经尽空,连柴米也日渐难继。常炅满心愁烦,实不知钱从何来,又不忍呆在屋中坐看老母幼子病容,或是等妻子刘氏强打了精神宽慰安抚,于是借舀水洗脸避出屋来,却只管杵在院里瞪着翻晒的两件冬衣发呆。

正出神间,突然门外一阵喧哗,就有人拍门进来,嘴里喊他的表字:“寿昆兄!”常炅忙抬头,却是学里的一个秀才,姓苟名山,表字天玉,原是富裕出身,其父早年做绸缎生意,家资颇丰。可惜世事无常,就在这苟天玉十五岁上,苟家遭了祝融,一把火将店铺、库房统烧没了,其父母经不住打击,相继亡故。待他发送了父母,又将店里往来债务账款逐项了清,竟不过剩下数十两碎银,没奈何,将各种古玩桌椅当了两三百两银子,发付遣散了店里的掌柜伙计,家里也止留一个救火时跌折了腿,又无子女亲眷的老苍头做饭看门;因无其他营生,只有房舍宽裕,遂和老苍头搬到角落小院住,其他都腾出来赁给别人。苟家原本的西席姓张,自他家事故后便自己辞馆,到正身学堂教书,因可怜苟天玉遭遇,又爱惜他读书天赋,就让他也到义塾附学,又写了陈情书与章望,极力推荐他给学里童子讲授常识一门——所谓常识,乃是文华公昔日曾言“写算安身,文章立命,经义正源,道德固本”,故教各处义学每旬只三、六、九三日教授蒙学、声律,一、四、七教术数、写算,另约定二、五、八三天讲授天文地理、风物习俗、农谚医方、城镇州郡、行市百工等一般的世理常情,且只粗讲大概,但求无所不包,因此称做“常识”。苟天玉本就聪明灵光,幼时跟着其父天南地北行走玩耍,见识颇多;后虽经变故,不改豪爽本性,三教九流人物都能搭话相共,又积攒了一肚皮杂闻。故而这常识一门,倒似比量着给他定制的一般。常炅在学里教声律,两人都是蒙师,也算相熟,此刻见他来了,不止来,手上还提了个沉甸甸的竹篮,不免问他怎么突然到家里来。

苟天玉只怪他道:“你也见外,明明家里有这样的难处,前些天在学里的时候竟一声不响。我还是昨天听张夫子说起才知道。我这里多的也没有,这些你姑且拿着应急。”一边说,一边就把篮子塞到他手里。

常炅见那竹篮子用一块粗布衬底,装了大半篮子白米,米上面堆七八个鸡蛋,又圈了一串铜钱,钱数总有四五百个。常炅便推辞道:“天玉兄的心意我领受了,这些东西还请拿回去。”

苟天玉道:“送出手的东西,怎么能拿回去?你要不受,我撂下篮子走,以后也没多话。”

常炅没奈何,接了篮子,又把那串钱拎起来塞回苟天玉怀里,只说:“这便够了。你也不宽裕,还是留着自家使唤。”

苟天玉笑道:“我家不过我和老苍头两张嘴,能吃几个钱?再说,这钱也是今朝白来的。”常炅听了,不免就问怎么个白来。苟天玉道:“我前几天才替我娘老子重新修了坟,手上一点余钱都花了。昨天听说你的事,原本没钱,可巧今早出门遇见巷口赵寡妇满世界求人写状纸,说肯舍得五百钱。这不是现从天下掉下来的?”常炅一发追问究地。苟天玉只得把前因后果说了。原来这赵寡妇有个十二岁的小子,勤恳好学,每天读书要到三更。偏他家就住在兴隆巷口,门前与走线巷相交,平时人来车往十分热闹。尤其有个固定卖油条豆腐花的,摊子就支在他家院门外,每天四更天不到出摊,近晌午收活儿,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雨无阻,因卖的早点量足实在,市口又好,回头老客最多,自然老大的动静声响。赵寡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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